① 時雨號驅逐艦的時雨的祥瑞史
1942.5.7-5.8.珊瑚海海戰,時雨為日本航母擔任護航工作,無傷亡。
1942.10.14-10.15瓜島戰役,參加炮擊瓜島的行動,無傷亡。
1942.10.14-10.15第二次瓜島戰役打響,結果,日本的霧島號戰列艦和凌波號驅逐艦被擊沉耐昌嫌。時雨再次毫發無損。
截止到現在為止,時雨似乎也只能夠的上好運。但是不要著急,接下來的事例會讓大家看到什麼是真正的邪門。
1943年8月6日晚(史稱:韋拉灣海戰),日軍派出一支東京快車運輸隊。4艘驅逐艦(荻風號、嵐號、時雨號、江風號)在杉浦嘉十海軍上校的指揮下,奉命運送950名部隊和補給品前往新喬治亞島。同時,美國第31.2戰斗群,包括6艘驅逐艦(丹洛普號、克拉文號、莫里號、朗格號、斯特瑞特號、斯塔克號),在弗里德里克·穆斯布魯格海軍上校的指揮下在維拉拉維拉島附近游弋,以攔截任何試圖運送補給的日本艦隊。23時33分,美國雷達發現日軍編隊。由於吸取了塔薩法隆加海戰的教訓,美軍火炮一直保持靜默,直到發射了魚雷後各艦主炮才開火。日軍猝不及防,4艘驅逐艦全部被魚雷擊中,其中荻風號、嵐號、江風號3艘在失去戰鬥力後被炮火擊沉。由於美軍巧妙地利用科隆班加拉島作為掩護,日軍雷達無法區分島上的山脈和美國軍艦,因此無從還擊。在戰斗中,沒有一艘美軍軍艦受傷。而擊中時雨號的魚雷未能引爆,時雨號隨即利用夜色逃出戰場。因而得以生還。此次海戰造成1,210名日本海陸軍官兵陣亡,另外300人游泳到維拉拉維拉島後被救起,指揮官杉浦嘉十則幸運生還。而時雨號經過清點……全艦無人傷亡!
1944年2月16日,時雨號驅逐艦本應該與香取號巡洋艦(香取級練習巡洋艦一號艦,時任第六艦隊獨立旗艦)、舞風號驅逐艦(與時雨號同屬第二艦隊第4驅逐隊)護送特設巡洋艦赤城丸從特魯克島起航返回本土,但因赤城丸裝載問題延誤一天。第二天,2月17日美國海軍第58特混艦隊(艦隊司令是米徹爾將軍)的9艘航空母艦在60多艘護航艦艇的保護下悄悄駛近,攻擊行動的任務就是空襲特魯克。此戰,香取號、舞風號在空襲中被擊沉,時雨號無損傷。
1944年6月,時雨參加了馬里亞納海戰,此役日軍被擊沉航母3艘、油船2艘,被擊傷航母3艘、戰列艦、巡洋艦和油船各1艘,艦載機損失404架,佔全部艦載機的92%;岸基飛機損失247架,幾乎全軍覆沒;出動36艘潛艇幾乎沒幾個浮上來的,而時雨仍然奇跡般的維持著0傷亡記錄。
1944年十月的萊特灣大海戰,時雨伴隨西村編隊進入蘇里高海峽,結果被以逸待勞的美軍候個正著。在魚雷和巨炮的聯合打擊下,戰列艦「扶桑」和「山城」迅速被還原為零件狀態,隨行的護航艦也均造滅頂之災。艦上人員幾乎全部喪生。時雨被美軍重巡洋艦命中一發炮彈。不過居然又是發啞彈。時雨立即以30節的高速發足狂奔,逃出了地獄。
1944年十二月,日本海軍不得已使用航母雲龍號向呂宋島運送大批自殺飛機和作戰物資,時雨等三艘驅逐艦護航,19日下午就讓美國海軍在此處徘徊的鮭魚號迎頭堵上。在二十分鍾發動三次攻擊。雲龍號航母和護航的另兩艘驅逐艦均遭到攻擊。雲龍號因為被魚雷擊中裝滿自殺飛機的機庫,命中機庫後不到10分鍾即沉沒。另外這也是雲龍的首次遠洋航行。時雨號,毫發無損。
從上面這些例子我們能看出,雖然人品都不怎麼樣。但雪風在戰斗結束後至少還可以救助一下落水人員,時雨可沒那麼麻煩,多半情況下連撈人這個程序都省了,因為幾乎沒人可撈!
至於聯合艦隊內部流傳的「吳之雪風,佐世保時雨」已經更加進化為賭局,盡管雪昌手風「祥瑞無敵」,可時雨也是頗有「戰果」。很難評出勝負。
不過到了1945年1月24日,這場由上帝操縱的比賽終於有了結果:時雨在新加坡以北海域,被美軍潛艇擊沉。不過還好船沉得慢,大部分艦員得以撿回一條命。
這樣看來,時雨不能算作真正的祥瑞之艦,只不過是提前預支迅如了好運而已,同時也應了一句流行的名言:出來混,是遲早要還的。
② 這是什麼動漫
出處:CHRONICLE「君のいる場所」
(告歲loundraw「你所存在的地方」)
雨宮天下野紘配音,日本畫師loundraw公開自己大學畢業動畫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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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 梅子黃時雨《人生若只如初見》讀書筆記
[文/織河]
1.
這是一本很短篇的言情小說,兩個小時左右就能夠看完。
初高中時很喜歡看言情小說,比如郭敬明的《夏至未至》、書生滄海的《十年一品溫如言》、匪我思存的《東宮》等,說起來都還記得其中情節,也為其瘋狂掉淚。
上了大學便很少再讀言情小說了,更多的是余華的《兄弟》、東野圭吾的《秘密》、三毛的《哭泣的駱駝》,這些小說尤為精彩,看書的心跳和書中經歷的人是一樣激烈的。
這本書以前也有些許記憶,在圖書館看到過,被書名吸引。「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抽出了看封面簡簡單單,因為當時書本由於各種原因是無法借閱的,我也沒有執著要讀這本書。
以前不知道有kindle這樣的閱讀工具,了解之後就入手了,在推送書目里看到這本書,屬於脊團順手一個推送,躺在我的kindle里也有許久。
昨天一時不知想讀什麼樣的書,還是憑借記憶中一點印象打開了這本書。
2.
趙水默和江修仁,於娉婷和孫平華。
初見是於娉婷帶著趙水默去她的ktv,在人群中水默的眼神和江修仁對上,簡簡單單的初見。
後續的發展,屬於一場見色起意的鬼使神差。
郎才女貌,兩情相悅,對的時間對的人,沒有什麼理由,就是該在一起的吧。
至於於娉婷和孫平華,十年糾葛,若是有心,也是終究會在一起的吧。
有情人終成眷屬,多美好的一件事。
3.
昨天618淘寶節,看到一句話也很是應單身狗的景――「遇見自己喜歡的東西就買吧,因為已經很難遇見自己喜歡的人了。」
在高三時候,我有過一場暗戀。
那時偷偷看他幾眼就會臉紅想很多,聽到別人說起他就有意無意想多知道一些關於他的情況,和他說話之後還是難掩悸動。
睜眼閉眼都是關注他有沒有給我發qq消息,接到他電話老是語無倫次,他發送給我看的圖片我偷偷弄了一個相冊僅櫻慶橘自己可見,聽到他誇我也是暗自歡喜,每次知道會相差鍵遇我每一分一秒都在期待。
盡管我始終知道,他身邊多的是這樣的異性朋友,還是自顧自扎了下去。
就像我喜歡海,但我不能跳海。對他的喜歡也隨時間一點一點被他的冷淡態度消磨。
好在他至始至終也沒有說過什麼喜歡與否的話,所以我抽身也不算疼。
現在偶爾想到他,只覺得盛情難再,時光不復。一別兩寬,也是好的選擇。
4.
再難遇見自己喜歡的人了,所以我只能先喜歡自己啦。
馬上又到暑假,兩個月的時間,足夠做很多我喜歡的事情了。
我要攢錢去看一場關於我整個青春的演唱會,我要學會媽媽做的拿手好菜,我要日以繼夜夜以繼日看我喜歡的書。
生活才是該最用心對待的呢。
遲早,我也會遇見一個讓我覺得人生只如初見的人,與他執手到兩鬢斑白。
在此之前,我先自己快活啦。
④ 有關看雲,風,物象識天氣的諺語
雲下山,地不幹。
雲絞雲,雨淋淋。
黑雲接駕,不陰就下。
雲低要雨,雲高轉晴。
天色亮一亮,河水漲一丈。
紅雲變黑雲,必有大雨淋。
天上豆英雲,地上曬死人。
日落烏雲漲,半夜聽雨響。
日落胭脂紅,非雨便是風。
日落雲里走,雨在半夜後。
天上跑台雲,地上雨淋淋。
西北起黑雲,雷雨必來臨。
雲自東北起,必有風和雨。
有雨山戴帽,無雨山沒腰。
天上魚鱗斑,曬谷不用翻。
不怕陰雨天氣久,只要西北開了口。
雲向東,有雨變成風,雲向南,水漣漣,雲向西,下地披 衣。
時雨時晴,幾天幾夜不停。
烏雲攔東,不下雨也有風。亂雲天頂絞,風雨來不小。
朝有破紫雲,午後雷雨臨。
二,有關風向和天氣的諺語
東風急,備斗笠。
風靜悶熱,雷雨強烈。
急雨易晴,慢雨不開。
雨後生東風,未來雨更凶。
雨前有風雨不久,雨後無風雨不停。
不刮東風不雨,不刮西風不晴。
三、有光,電、聲現象與天氣的諺語
星星密,雨滴滴。
星星稀,好天氣。
星星明,來日晴。
星星眨眼,有雨不起。
直閃雨小,橫閃雨大。
炸雷雨小,悶雷雨大。
雷轟天頂,雖雨不猛。
雷轟天邊,大雨連天。
小暑一聲雷,倒轉做黃梅。
南閃火開門,北閃有雨臨。
四、有關生物反應與天氣的諺語
泥鰍跳,雨來到。
泥鰍靜,天氣晴。
青蛙叫,大雨到。
雞進籠晚兆陰雨。
燕子低飛要落雨。
螞蟻搬家早晚要下。
蜜蜂歸窠遲,來日好天氣。
魚兒出水跳,風雨就來到。
蜻蜓飛得低,出門帶 笠。
黑蜻蜓亂,天氣要旱。
撲地煙,雨連天。
水缸穿裙,大雨淋淋。
咸物返潮天將雨。
柱石腳下潮有雨。
草灰結成餅,天有風雨臨。
水裡泛青苔,天有風雨來。
炸雷雨小,悶雷雨大。
雷轟天頂,雖雨不猛。
雷轟天邊,大雨連天。
小暑一聲雷,倒轉做黃梅。
南閃火開門,北閃有雨臨。
四、有關生物反應與天氣的諺語
泥鰍跳,雨來到。
泥鰍靜,天氣晴。
青蛙叫,大雨到。
雞進籠晚兆陰雨。
燕子低飛要落雨。
螞蟻搬家早晚要下。
蜜蜂歸窠遲,來日好天氣。
魚兒出水跳,風雨就來到。
蜻蜓飛得低,出門帶 笠。
黑蜻蜓亂,天氣要旱。
撲地煙,雨連天。
水缸穿裙,大雨淋淋。
咸物返潮天將雨。
柱石腳下潮有雨。
草灰結成餅,天有風雨臨。
水裡泛青苔,天有風雨來。
雲下山,地不幹。
雲絞雲,雨淋淋。
黑雲接駕,不陰就下。
雲低要雨,雲高轉晴。
天色亮一亮,河水漲一丈。
紅雲變黑雲,必有大雨淋。
天上豆英雲,地上曬死人。
日落烏雲漲,半夜聽雨響。
日落胭脂紅,非雨便是風。
日落雲里走,雨在半夜後。
天上跑台雲,地上雨淋淋。
西北起黑雲,雷雨必來臨。
雲自東北起,必有風和雨。
有雨山戴帽,無雨山沒腰。
天上魚鱗斑,曬谷不用翻。
不怕陰雨天氣久,只要西北開了口。
雲向東,有雨變成風,雲向南,水漣漣,雲向西,下地披 衣。
時雨時晴,幾天幾夜不停。
烏雲攔東,不下雨也有風。亂雲天頂絞,風雨來不小。
朝有破紫雲,午後雷雨臨。
二,有關風向和天氣的諺語
東風急,備斗笠。
風靜悶熱,雷雨強烈。
急雨易晴,慢雨不開。
雨後生東風,未來雨更凶。
雨前有風雨不久,雨後無風雨不停。
不刮東風不雨,不刮西風不晴。
三、有光,電、聲現象與天氣的諺語
星星密,雨滴滴。
星星稀,好天氣。
星星明,來日晴。
星星眨眼,有雨不起。
直閃雨小,橫閃雨大
1、時季有早晚,逐年無相看。----每年各季出現的時間不盡相同,有變化。
2、正月套昭君,二月雨紛紛,三月青草埔,四月芒種雨,五月無乾土,六月火燒埔,七月
水流芋,八月秋風返,九月九降風,十月小逢春,十一月霜雪降,十二月寒又凍。
3、春占冬十日。
4、正月花,二月柳,三月凍腳手。
5、二八亂穿衣,三九襤糝穿;三月穿三樣,四月穿蚊帳。---指春季天氣多變。
6、二八好行船。
7、春寒雨那濺,冬寒叫苦旱。
8、春天囝仔面,一日變三變。
9、春稻十八難。
10、三月三月,一日剝皮,三日蓋被。
11、三月半,寒得勿會 足百 田岸。
12、四月初八太子尿。
13、五月走山
14、五月初五龍船水,五月十三關刀水。
15、未吃五月節粽,破裘呣甘放。
16、六月無風台,有雨無路來。
17、六月十九三盤新。
18、六月無善北。
19、六月天,七月火,石磨會焙粿。
20、六七月西風過午變作虎。
21、西北雨落勿會過田岸。
22、西北雨,連落三下哺。
23、六月立秋緊溜溜,七月立秋秋後油。
24、七月厚台風。
25、無驚七月半鬼,只驚七月半水。
26、七月半,秋風返一半。
27、八月初關雨門。
28、八月颭,無人知。
29、八月十五,關門閂戶。
30、秋西北,半瞑沃。
31、一陣秋雨一陣冷。
32、三日風,三日霜,三日炎日光。
33、十月小陽春。
34、冬無三天雨。
35、十二月南風現報。
36、(十二月)頂看初三,下看十八。
37、未驚蟄先耳真 雷,四十九日烏。
38、春分豆仔伸。
39、清明穀雨,寒死虎母。
40、立夏小滿,潭窟都滿。
41、夏至未過勿會熱,冬至未過勿會寒。
42、立秋處暑,熱死老鼠。
43、過了處暑,夜冷白天熱。
44、白露台,無人知。
45、立冬落雨會爛冬,吃得柴盡米糧空。
46、干冬至,澹年兜;澹冬至,干年兜。
47、大寒小寒,無內自寒。
⑤ 杏子黃時雨
杏子黃時雨
【前記】
早春時的一場薄雪還掛在枝頭,窗外是噼噼啪啪的炮竹聲。
又是新的一年了,她闔著眼躺在床頭,身上插滿了透明的管子,房間里很靜,只有大塊頭的儀器發出規律的滴答聲。
「羅氏一應資產的處置方式我都寫在遺囑里了。」她緩緩開口,「劉秘書,我沒有孩子,後續的捐款事薯粗寬宜就由你出面吧。」夜風潺潺,撩起的灰色窗紗的一角,天邊煙火絢爛,映在老人樹皮一樣乾枯的臉上。
「好的,葉總還有其他吩咐嗎?」
「送我回葉子坡吧,他一個人等得太久了。」
凌晨三點,她走了,走得很安詳,甚至沒有驚動天邊的一粒殘星。
窗前的風信子開花了,紫色的一大簇,幽香馥郁,和著歲月的節拍,娓娓道來一段悠長的故事。
【壹】
英子是在漫山結滿大黃杏子的季節遇上林洛陽的,乾瘦的女孩兒坐在高高的枝頭沖男孩兒揚手,「嘿,你要杏子嗎?」
林洛陽從沒見過那麼野的丫頭,活像草原上無拘無束的小馬駒。
她用衣擺兜起一捧杏子,笑起來,月牙一樣的眼睛眯成一條縫。
他對她說,「你快下來,上面太危險了。」
女孩兒呵呵的笑著,銀鈴般的聲音傳遍了山窩。她輕輕一躍,落到男孩兒身前,遞過的杏子又大又黃,「葉子坡的杏子又大又甜,你嘗嘗。」
林洛陽接過杏子,露出缺了兩顆門牙的笑容。
「你怎麼會來葉子坡?」英子啃著手中的杏子,一口咬下去,汁水橫濺。
男孩兒垂著頭,聲音低得像蚊子的嗡鳴,「媽媽說外公老了,讓我回來陪陪他。」
那一年林洛陽八歲,尚不諳世事,卻學了大人說話說三分的本事。
兩個月前,林洛陽見到了他從未謀面的父親。男人高高在上,冰冷得像一尊雕塑。他說,「林霞,羅家是不可能接納你的。拿著錢離開,別弄得大家都不好看。」
林霞是林洛陽的母親,一個依附著男人活得唯唯諾諾的女人,那次,卻破天荒地把錢砸到了男人身上。
他說,「媽媽,幹得漂亮。」
她卻說,「小陽,回葉子坡吧,那裡才是你的家。」
許久後一個晚霞漫天的黃昏,林洛陽忽然提起那段過往,黝黑的眸子里滿數亮是英子看不懂的苦澀。
記憶中,林洛陽的臉總是很蒼白,他勾起嘴角淺笑晏晏的樣子,像風中漾起的粉色花雨,溫暖了英子整個貧瘠的童年。
沒有人知道時間是怎麼悄悄從指縫中溜走的,杏樹下女孩兒褪去原先的稚嫩,漸漸有了少女的嬌憨。他教她新學的歌,「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的聲音很動聽,像夜鶯低回婉轉的輕吟,「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他得意地刮刮她的鼻子,遞出一塊麥芽糖。圓嘟嘟的臉,含著一顆麥芽糖,樣子可愛極了。
山中的油菜籽開花了,他拉她跑向山頭,指著漫山遍野的金黃,「你看,這就是大海。」
英子晃晃腦袋,委屈地嘟嚷,「陽哥哥騙人,大海是藍色的。」
他刮過她嬌俏的鼻樑,「等你長大了,陽哥哥帶你去看真正的大海。」
又是一年杏子黃時,林洛陽在英子的慫恿下終於學會了爬樹,四隻雪白的腳丫在蔚藍的天幕下盪來盪去。
英子依舊在衣擺里兜滿沉甸甸的杏子,身子笨重得像只袋鼠。他笑她貪心,她就撅起粉嘟嘟的嘴唇抱怨,「我只是想給陽哥哥多摘些。」
她撒嬌時聲音軟糯糯的,像三月里盪在河畔的蘆葦。
兩人並肩走在雜草叢生的凳消小道上,腳背被露水浸得涼涼的,他頓住步子,對她說,「他染了病,現在只想見我一面。英子,我要回上海了。」
【貳】
1915年12月12日,袁世凱在京稱帝。消息傳來,也只是不痛不癢地落入有心人的耳中。
繁華的街市上是川流不息的人潮、車潮。夜笙會門前立了一張廣告牌,「媚麗佳人『葉櫻』,傾情駐唱」。
金碧輝煌的大廳內燈影憧憧,舞台上升起輕薄的白霧,一群妙齡女孩兒扭著婀娜的身段,原本清麗的面孔也被濃艷的妝容染得妖嬈、輕佻。
所有人的視線都被正中撫著麥淺淺吟唱的女孩兒吸引住了,女孩兒穿了一襲火紅的紗裙,嫵媚而不風塵。她輕啟朱唇,歌聲就像來自遙遠的山澗,「瞻波淇奧,綠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
那是一首詩經改編的新曲,女孩兒娓娓唱出,像夜鶯的低鳴,輕輕柔柔地劃過心間,沒有翻江倒海的洶涌卻也讓人迷醉。
二樓包廂里一雙陰郁的眸子緊緊盯著她,似乎目光太過執著,女孩兒抬眸,回望過來,昏暗的光線里,男人嘴角幾不可察地彎起。
「查查她的底細。」空盪的包廂里只有男人冰冷的聲音。
女孩每晚只唱一首歌,男人也只為她而來。一曲唱罷,迴音繞梁,久久不散。
「羅先生可否請小女子喝杯酒?」是葉櫻,剛才唱歌的女孩。卸去濃艷的妝容,精緻的五官倒露出幾分稚氣來。她穿著一件深藍色的旗袍,上面綉著暗紅的石榴花,極少會有年輕女孩喜歡這樣沉的顏色。
「怎麼,羅先生不樂意?」她將指尖的香煙送至唇邊,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煙圈像個骷髏頭。「真是遺憾,我被人拒絕了。」葉櫻伸手拂過男人的臉頰,面上浮起一層虛假的失落。
「等等。」羅陽叫住她。葉櫻緩緩轉身,明媚的眸子間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失望。「去哪兒?」他依舊冷著臉,看不出任何情緒。
「魅色酒廊。」她斜倚著牆壁,嫣然一笑。
夜笙會的台柱子,最擅長的不過就是逢場作戲。
走到門口,黑色的凱迪拉克亮起碩大的前燈,司機替羅陽打開車門。葉櫻擋住他,「我不想有第三個人打擾我們!」她貼得極近,灼熱的氣息噴到男人的耳垂,輕飄飄地,留下蝕骨的魅惑。
夏末的深夜,終歸有了些許的涼意。她穿的是改良過的旗袍,大片大片的肌膚裸露在空氣里,牙齒輕微的打著顫。細細碎碎的聲音傳到羅陽的耳朵里,他皺起眉頭,解下外套給她披上,「以後別穿成這樣和陌生男人出來鬼混!」語氣森森,命令的意味多過關心。
葉櫻靠在他的肩頭,醉酒後的臉頰泛著可愛的紅暈。她腳下有些不穩,走在路上歪歪斜斜的,就是這樣窘迫的模樣還不忘嘟嘟嚷嚷地埋怨男人好凶。
羅陽被她的憨態逗得一樂,那樣會心的一笑映在女孩烏黑的眸子里。他忽然心頭一顫,是有多久沒這樣笑過了,十年,整整有十年了。
【叄】
時光匆匆流轉,道旁的法國梧桐掉盡了最後一片枯葉,原本葳蕤的枝頭如今也只餘下成串的小紅燈籠。
夜笙會里年輕女孩扭著水蛇腰,曼妙的身軀讓人猜不出她們的年齡。
醉生夢死的場所不過如此,紅顏未老心先衰,終究是舊愛難抵新歡......
葉櫻坐在梳妝鏡前,鏡框上嵌滿透亮的小燈泡,照得鏡中人臉色慘白。她對著鏡子勾勾嘴角,鏡中的女人也還以她虛偽的微笑,「看吧,葉櫻,原來你連笑都不會笑了。」她輕輕地說著,一點一點的將嘴唇塗得更紅。
「櫻姐,該到你上場了。」助理小蘭提醒她。
夜笙會的歌女是從來都沒有助理的,唯有葉櫻。何夜笙待她從來就不好,半年前卻硬是塞給她兩個保鏢,然後是助理。真是好笑,她做那些腌臢事不過是受控於他,哪裡用得著這些討好的手段。
她起身,懶懶的卻又有著說不出的風情,小蘭蹲身幫她整理裙子。
「你說我好看嗎?」她忽然開口。
「啊!」小蘭被她問得一愣,隨後笑著說,「櫻姐是我見過最美的女人,依我看,新來的那幫小妖精連您的指甲蓋兒都趕不上。」
「是嗎?」她的聲音淡淡的,像來自遙遠的山澗,透著琢磨不定的虛無。
羅陽又約了他,在夜笙會,葉櫻遇到過很多的男人,卻從沒有像羅陽那麼別扭的。
他是個很冷漠的人,待葉櫻的好也永遠夾著礙眼的冰碴子。何夜笙說她沒用,一個男人耗了大半年都沒能拿下。她斜睨著他,媚眼如絲,「有那能力,我倒想早些拿下你。」男人擁著她,「寶貝,我從來都只是你的。」
葉櫻演出結束時已是深夜兩點。昨晚羅陽給她打電話,說有一個驚喜,她睡得迷糊,不曾細問。只是恍惚覺得電話那頭他的聲音少有的寵溺。該是什麼了不得的驚喜吧,她想著,嘴角不屑地上挑。
葉櫻住在老城區一幢不甚起眼的小公寓里,是初到上海時何夜笙買給她的。
那時候多蠢啊,總以為別人幫你便是心地善良,把他當恩人一樣感激。可結果呢?天下到底是沒有免費的午餐。
公寓旁的白玉蘭開花了,純白的小骨朵在月光下泛出瑩瑩光澤。
「原來已經是春天了。」葉櫻駐足站了一會兒,沒等來花開的聲音。
【肆】
擁擠的小房間里沒有開燈,窗外星星點點的燈光照進來,沙發上倚了一個人,那是一張很小巧的女性沙發,那人以一種極不舒服的姿勢靠在上面,指縫間猩紅的火光忽明忽暗。他說一個女孩子不應該抽煙,所以連帶著自己也戒了,今日這樣的情形卻是從來沒有的。
「羅陽?」葉櫻輕喚出聲。
「你回來了。」他的聲音有些黯啞,帶著濃重的酒氣。
「你喝酒了?」葉櫻走過去掐掉他手中的煙頭,順勢依偎在男人的懷里。「你不是說要給我驚喜嗎?」她的指尖在男人胸口上隨意劃著,低柔的嗓音像只嫵媚的小野貓。
「葉櫻?葉英?」他像是問自己,又像是問她,「你本來就應該姓葉啊。」
葉櫻咯咯的笑著,「我不介意跟著你姓啊。」
他盯著她的眸子,彷彿盯著時光盡頭那個張揚的小丫頭,「這些年,你過得好嗎?」他問她,像久識的老友,黯啞的聲線卻又透著無窮無盡的愧疚和悵惘。
「我.....」葉櫻一句話還未說完,灼熱的唇忽然狠狠地吻了上來,嘴唇,臉頰,脖子......
冰冰涼涼的掃過,留下火一般的炙熱。
這是羅陽第一次主動吻她,他的吻技生疏而狂熱。葉櫻心底卻是驚喜多過排斥,她引誘過他很多回,起初他總是逃避,後來索性像個木頭樁子似的不予回應。
「我們去卧房好嗎?」她攬住他的脖子,化被動為主動。
火熱的臂膀搭到冰涼的脖頸上,羅陽身子忽的一僵。他拿下她的手臂,眼神又恢復了往日的冷靜,「你早些休息,我過段時間會去夜笙會看你。」
夜,又是冷到極處的夜,葉櫻窩在沙發里,那上面還殘留著羅陽的體溫,她有些恍惚,彷彿剛才的軟語溫存不過是一場幻覺。
第二日,天邊剛泛起魚肚白,葉櫻混混沌沌的醒來。偌大的城市還在沉睡,真是個奇怪的城市,夜生活無窮無盡,清晨卻總也睡不醒。不像記憶中的小山村,人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生活恬靜而自在。
她揉了揉疼痛欲裂的腦袋,昨晚實在沒睡好。不知不覺中,原本的獵物似乎成了那個可以隨意牽動她心緒的男人。
客廳的方桌上擺了一隻精緻的木匣,大概就是羅陽口中的驚喜吧。她懶散地挪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隻浮刻了杏花的紅木匣,邊角鑲嵌了名貴的玉石,奢華的程度讓她不禁想到買櫝還珠的故事。
本以為又會是些見怪不怪的新奇玩意兒,不期看到的卻是匣子正面飄逸的Brunswick,是不倫瑞克牌留聲機。葉櫻摩挲著那一串熟悉的標識,心底涌過一股久違的暖流。
一周前是葉櫻的生日,羅陽約她到蘭心大戲院看新上的音樂歌舞劇。
他並不知道她有多討厭那個杜撰的假日子,傻傻地站在戲院門口等了三個小時,直到歌舞劇結束才在附近一家商店裡找到她。若沒有記錯的話,羅陽找過來時她正假裝盯著櫥窗里的一檯布倫瑞克留聲機出神。
想不到他都記得。葉櫻撫著光滑的漆面,笑意甜甜。
【伍】
羅陽消失了,毫無徵兆。
她給他打電話,接聽的永遠是謙和有禮的秘書,「羅總到出國了。」馬來西亞、法國、加拿大......
她甚至來不及算出彼此間的時差就得知他又輾轉到了另一個國度。
那是一段怎樣絕望又難捱的日子,她細數著指針一點一點拔過鍾板。原來,她和他連站在同一片土地上的資格都沒有了。
琥珀色的窗玻璃上結了厚厚的一層霜花,哈出一口氣,暈開一片絢麗的光圈。屋外的雪粒子飄飄揚揚,落地無痕。
上海有多少年沒下過雪了?葉櫻攤開手掌,晶瑩的雪花在掌心緩緩化開,點點雪水浸得手心冰涼。
她漸漸有些氣餒了,或許羅陽和從前那些男人本就沒有區別。各取所需的游戲,她帶著齷蹉的目的接近,他裝作不知,躲在暗處看她像個跳樑小丑似的耍把戲。
對於羅陽的冷漠,何夜笙似乎不以為然,他告訴葉櫻,「魚兒就快要上鉤了。」
一個月後葉櫻明白了那句話的深意。
其時正值倒春寒,羅陽就那樣悄無聲息地又回來了,亦如他的離開,從來都欠著一個合理的解釋。他不說,她亦不問。
入夜的夜笙會依舊是歌舞昇平,紅男綠女,好不熱鬧。
二樓居中的包廂永遠只接待一位客人。葉櫻敲開門,她穿了新做的旗袍,是最新的樣式,水滑的面料襯得腰身格外出挑。
見到羅陽,她墊腳落下一個香甜的吻,「想我了吧?」
羅陽只是看著她笑,沒有理會那個曖昧的問題。他說,「陪我去海邊走走吧。」
海邊的人潮早已散去。他牽著她踩過軟軟的細沙,咸腥的海風撲面而來,海水冰涼,掃過細白的足根。
「葉櫻,嫁給我吧!」急促的風颳得岸旁的樹葉獵獵作響,羅陽單漆跪地,手上的祖母綠鑽戒熠熠生光。
空寂的海岸,耳畔只有戀人的呢喃。他說愛情是兩個人的事,連求婚也不願有第三個人的參與。
「嗯。」葉櫻重重的點頭,她知道何夜笙不會放過她,可再也顧不得了,眼前這個男人總讓她無可奈何。
奮不顧身的代價即是深淵萬丈,如果有一次從新選擇的機會,葉櫻一定不會答應羅陽的求婚,甚至從一開始,她就不會來這個令她百孔千瘡的城市。
何夜笙的教訓很快就來了。
他揪起葉櫻的衣領,將她逼到牆角,「我的寶貝,你該知道這個世上真正愛你的只有我。」他的眼裡滿是戲謔的嘲弄,魅惑的嗓音穿過頭顱,將她一刀刀凌遲。
很多年前葉櫻還沒有這么好聽的名字,他們叫她英子,沒有人知道她姓什麼,只是葉子坡的人都姓葉,她便猜著自己也該是姓葉的。
「葉英,夜鶯。」她為自己的姓氏歡喜不已。
後來,和她相依為命的外婆去世了。英子想起林洛陽說過的上海,那是一個有著四輪汽車,有著聳入雲端的高樓,還臨著一望無涯的大海的城市。她想去看看海,也想去看看海邊那個男孩。
初到大城市,英子什麼也不懂,只每天干著最累最臟的活,領著勉強能夠養活自己的工錢。直到一個沒有星辰的夜裡,何夜笙找到她,他說,「英子,到我那兒去唱歌吧。」
英子在夜笙會的第一場演出即獲得了空前的反響。何夜笙對她說,「看吧,你為這個舞台而生。」
他給她起了新的名字「葉櫻」,上海灘升起了最閃亮的一顆新星,與此同時,一個叫英子的女孩隕落在無人知曉的角落。
何夜笙的好人面具沒有維持太久。他喂她喝一種黑乎乎的葯水,哄說,「喝了它嗓子就不痛了。」
三個月後,葉櫻開始瘋狂的渴望那種葯水。
他環過她的腰,單薄的衣衫被一層層地剝落,他說「寶貝,要乖才會有獎勵。」
那一夜,英子的世界坍塌了。
何夜笙就像西方小說里的吸血鬼,漂亮的皮囊里包裹的是世間最骯臟的貪婪。
他安排給葉櫻的第一個獵物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過程很簡單,取得男人的信任,誘騙他在一堆看似不甚起眼的文件上簽字......
【陸】
何夜笙說她在勾引男人這件事上有著異於常人的天分,也許是吧,畢竟他安排的每一樁任務,她都完成得漂亮又干凈。
後來圈子裡給她起了個雅號「紅顏殺手」。本以為這樣的稱號會嚇退一幫肥腸滿腦的男人,可事實恰恰相反,越來越多的男人對她趨之若鶩。
直到一個叫羅陽的男人出現,他打亂了她的軌跡,甚至叫她癲狂。葉櫻知道,她的報應來了。
「我受夠你了,這些年我欠你的也該還清了,以後我不會再幫你干任何事。」她一根根掰開何夜笙的手指,語氣里頗有幾分視死如歸的味道。
何夜笙並沒有去攔她,他逆在光影里,陰戾的嗓音像來自地獄的修羅,「是嗎?如果他知道你的身子那麼臟,還會願意娶你嗎?還有......」他撫過她的臉龐,陰沉沉地吐出一串話,「寶貝上回偷回來的資料可是讓羅氏損失了好大一筆生意啊!」
一字一句,啃肉噬骨。
天邊一道閃電劈開混沌的夜幕,她像是失了靈魂的傀儡,癱軟在地上,安靜得像一具死屍。
何夜笙蹲下身來,擁著她,「寶貝,只有被上帝拋棄的靈魂才能真正的相愛,就像我和你,註定要在一起。」
她直愣愣地瞧著他,漂亮的眸子沉得像一汪死水,那是蔓延到骨子裡的絕望,她說「這是最後一次了,我幫你拿到你想要的東西,你放我離開上海,從此兩清。」
何夜笙雙手插在褲兜里,依舊是初見時那副衣冠禽獸的模樣,「成交。」
公寓樓旁的玉蘭花謝了,暗黃的花瓣落了一地,再美的花過了花期也不過碾作一抔黃泥。
葉櫻和羅陽的婚禮辦得很簡單,城郊的小教堂里,年輕的神父問她,「葉櫻女士,你願意嫁給羅陽先生,無論貧困、疾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
「我願意。」她幾乎脫口而出,自欺欺人的舉動,只因著那點遙不可及的溫暖,她將自己催眠在萬劫不復的夢里。
婚後的甜蜜超出葉櫻想像,羅陽像個初嘗愛情的大男孩,他看她的每一次演出,陪她去最美的國度欣賞落日,給她買最新上市的衣裙,他記得每一個紀念日,給她意想不到的驚喜。
他開始變得有些不一樣了,嘰嘰咋咋地嘮叨,給她講並不好笑的笑話,忙上忙下地裝修嬰兒房,盡管葉櫻的肚子一點動靜也沒有。
無數個午後,葉櫻和羅陽相擁躺在落地窗前。她想,告訴他吧,把所有的秘密都吐給他聽,也許他會諒解。
可每每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這樣的時光太美好,她不容一絲一毫的差錯。
【捌】
日子過得飛快,何夜笙已經向葉櫻催要過幾次東西了。
她明白,再也避無可避了。
陽光甚好,再也不似冬日的肅殺,屋前的草坪終於泛出了新的綠意,那是劫後重生的昭示。也許,該告訴他真相了。
夜裡,她化了精緻的淡妝,房間里氤氳著風信子的香味。「對不起,原諒我。」那是紫色風信子的花語,也是她無法說出口的歉疚。
凌晨兩點半,羅陽跌跌撞撞地闖進屋來,他喝醉了,黑色外套掛在肩上,露出襯衣上幾道刺眼的唇印。
窗外是漫無邊際的黑,風刮在樹梢,發出嗚嗚的低泣聲。葉櫻扶著他滾燙的身子忽然抑制不住地打了個寒噤。
「我想你了。」他把手臂架在她的肩上,瓮聲瓮氣地像是撒嬌。
「是想我嗎?」葉櫻扶他躺在床上,怔怔地瞧著那些唇印發神。
他呵呵的笑著,牽過她的手背落下一串溫柔的吻。
「是她嗎?」葉櫻苦笑著看他一啟一闔地嘴唇吐出「琳琳」兩個音節。
這個名字是什麼時候闖進她生活的?霎時間,許多碎片一樣的記憶湧向腦海。女人就是這樣,對敏感的事物似乎有一種追根溯源的本能。
第一次是在法國,他背著她打電話,一聲一聲喚的正是一個叫「琳琳」的女人.....
直到上個月,他徹夜未歸,李媽說送他回來的是一個叫「琳琳」的女人......
原來他早就厭倦她了,葉櫻咽下喉頭翻湧的苦水,「愛情果然是世上最惡心的一種東西!」
那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較量,她因著愛的無畏,一敗塗地。
「葉櫻,晚上八點,老地方,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談。」違別半月,他丟來的只是這樣一句冷冰冰的話。
夜風沙沙作響,遠處是一望無際的墨藍大海,腳下是軟綿綿的沙子,偶爾會有一兩枚膈腳的貝殼,空氣里有海水腥甜的氣息,一切都跟當年在山頭幻想的景色不同。
那時候怎麼會那麼執著地想看海呢?現在,冰涼的海水就在她的腳下,可那個和她相約一起看海的男孩呢?葉櫻突然發現她連林洛陽的樣子都忘記了。
終究只是兒時的戲言,可她偏偏當了真。
八點半,羅陽攜著一位優雅的女子姍姍來遲。數日不見他似乎憔悴了不少,「葉櫻,這是范琳,我想不需要我作過多的介紹了。」
范琳伸出手,葉櫻卻沒有禮貌的回握,在羅陽面前,她已經沒有必要繼續作戲了。
羅陽拉過范琳的手,目光寵溺,「你到上面的咖啡廳坐一會兒,我談好事情就上去找你。」
范琳躊躇著離開,眼睛裡是復雜不清的情愫。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葉櫻開門見山。
「我們離婚吧。」羅陽也回得很爽快。
「因為她?」葉櫻示意范琳所在的方向。
羅陽無奈一笑,「不全是,你知道我們結婚時沒有通知其他人,我以為瞞得很好,可是......現在所有人都知道羅氏集團的總裁娶了一位歌女。葉櫻,對不起,我想范琳也許更適合我。」
「門當戶對又如何?你們沒有愛情。」葉櫻固執地尋著轉機。
「我愛她,葉櫻。」他嘆出一口氣,夜色映在他的漆黑的眸子里,沉靜如水。
原來,所謂的希冀不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玖】
半月後,申報商務版頭條,「夜笙會老闆何夜笙收購羅氏集團。」
彼時,葉櫻正坐在南下的火車上,她知道那份文件起作用了,何夜笙到底信守承諾還了她自由。
晨曦的微光透過明凈的玻璃照進房間,空氣中充斥著刺鼻的消毒水氣味。
躺在床上的男人微微闔著眼,他的神態很安靜,嘴唇卻沒有血色,陽光在臉頰的凹陷處打出陰影,透著濃濃的疲態。
「你看今天的頭條,根據匿名人士提供的線索,警方於今日凌晨當場抓獲一跨國販毒團伙,其頭目何夜笙對其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女人放下手中的報紙,探過頭來,「我說羅半仙,這匿名人士該不會就是你吧?」
羅陽微微牽過嘴角,「他是咎由自取。」
「那羅氏呢?你現在拿回來了准備怎麼辦。」范琳問。
羅陽並未回答,沉默良久忽然問,「她怎麼樣?」
「誰啊?」范琳勾著眸子瞧他。
他笑盈盈地瞧著窗外,卻始終未作回應。對峙良久,范琳終於敗下陣來,「好了,不難為你了。按照你的吩咐,已經順利回到葉子坡了。」
「嗯。」他把手枕在頭下,像是鬆了一口氣,「范琳,能再幫我一個忙嗎?」
「上回讓我假扮什麼未婚妻可沒見著某人這么客氣。」范琳雙手撐著身後的桌面,眉眼裡滿是戲笑。
羅陽無奈,「你這嘴皮子倒不辜負大律師的名號。」他沉默著,像是在措辭,「讓夜笙會繼續經營下去,如果有一天她回來了,還可以繼續做她喜歡的事。」
「葉小姐可真是有福之人。」范琳嘆出一口氣,轉過話頭,「你的身體怎麼樣?現在國外這方面的技術已經很成熟了,要不要......」
「范琳!」羅陽打斷她,「我累了。」
他的病原本並非無救,只是連日來的勞累延誤了最佳診療時間。范琳無奈地嘆出一口氣,「那你好好休息,我下午再來看你。」
光影流轉,落在他濃密的眼睫上,空曠的病房只餘下沉重的呼吸聲。
秋風將漫山的楓林染成火一般的顏色,蜿蜒的小河旁弓著一個瘦削的身影。
「葉小姐。」一個溫和的聲音打破了山谷的寂靜。
葉櫻轉身,是范琳。
「你好。」她想起上回的見面,心中有些不自在。
「方便和我去一個地方嗎?」范琳的確很美,是那種一舉一動都叫人自慚形穢的女人。
「好。」
想不到是初遇林洛陽的那片杏林,葉櫻舉目望去,多年無人照看,四周已有些荒蕪了。范琳扒開半人高的草叢,竟是一座新砌的墳冢。葉櫻直覺不妙,走近,漆黑的瓷面上赫然刻著三個字「林洛陽」,而照片是羅陽微笑的面孔。
霎時間,一股激烈的電流穿透葉櫻的四肢百骸。林洛陽,羅陽,他說過他父親姓羅,她該猜到的,從一開始就該猜到的。
「有些話我本該爛在肚子里,百年後再煙消雲散。可是......」她話鋒一轉,「他太委屈了,而你也有權知道事情的真相。」范琳從包里掏出三封信。
第一封,「讓出羅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給何夜笙,條件是夜笙會永遠只捧葉櫻一人。」
第二封,「給她配兩個保鏢,還有一個助理。」
第三封,「幫我守住這個秘密。」
三封信的落款都是「林洛陽」,只有最後一封,字跡歪歪扭扭,大概已經沒有提筆的力氣了。
「很遺憾,第三條我沒能做到。」范琳起身拍凈身上的塵土,「何夜笙收購羅氏不過是阿陽作的一個局,而你,是羅氏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歲月更迭,暮鼓晨鍾,古老的杏樹再也結不出當年那麼香甜的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