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對詩歌的評價
現在又沸沸揚揚,評論誰誰是真正的詩人,是實力派詩人,是好詩,是難得一見的文壇拔萃;誰誰的詩不堪入流,低俗庸常。那麼我們怎麼來看詩,來看詩人——更確切地說,是詩作者。
余秀華,很火。沅茵,原來不火,因為一些言論也很火了。從熱點上來說,可以一評。——只是在這個階段,一時的「網紅」而已。但從長期來看,不足以。沒有經過時間檢驗,現在下結論尚早。她們寫出來的文字,是不是好詩,結論尚早;甚至是不是詩都尚可再論。
一、詩,主題重要,意象重要,還是文字重要、音律重要
都重要。也都不重要。
主題要有,但不像文章,非要有主題。它可以沒有,只以意象取勝。甚至,甚至啊,文字、音律優美,也可稱為好詩。
詩,畢竟是斷章,有一方面就可稱論。三方面都有,那就是名副其實的是詩人了。
戴望舒的《雨巷》,我們都很熟: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著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她彷徨在這寂寥的雨巷
撐著油紙傘
像我一樣
像我一樣地
默默行著
寒漠、凄清,又惆悵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她飄過
像夢一般地
像夢一般地凄婉迷茫
像夢中飄過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飄過這女郎
她靜默地遠了、遠了
到了頹圮的籬牆
走盡這雨巷
在雨的哀曲里
消了她的顏色
散了她的芬芳
消散了,甚至她的
太息般的眼光
丁香般的惆悵
撐著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飄過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著愁怨的姑娘
意象有,很美;文字、音律,無可挑剔。——分段上,標點運用上,尤其突出。主題呢,後來的分析家評論家「分析」出來的。戴望舒是很高格的詩人,《雨巷》也是現代詩的佼佼者。它也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更遑論我們今天這些紅網的所謂的「詩人」了。
再看海子的《九月》:
目擊眾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遠在遠方的風比遠方更遠
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
我把這遠方的遠歸還草原
一個叫木頭 一個叫馬尾
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
遠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鏡高懸草原映照千年歲月
我的琴聲嗚咽 淚水全無
隻身打馬過草原
這也是很經典很出名的詩。但是筆者也認為,主題模糊。詩好在哪裡呢,意象。意象,海子之所以被我們認為是真正的詩人,他用他的詩思創造出來的意象,大概我們是永遠無法創造出來的,我們只能意會,只能在他的意象里附和。文辭和音律並不太突出。但僅只這意象,足可以把海子推上詩壇高峰。
二、百家爭鳴,還是一家標尺
詩是多元化的,是斷章。不要幾方面都去突出,一般人很難做到。是斷章,就要意象突出;是詩,就要文字、音律大體優美(當然,比意象次位,有好意象,文字、音律都可不考慮);主題,更次之,這個不用考慮,分析家自會「分析」出來,只要有意象、有文字,主題在分析家那裡自會給你「分析」出來。
余秀華的《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
其實,睡你和被你睡是差不多的,無非是
兩具肉體碰撞的力,無非是這力催開的花朵
無非是這花朵虛擬出的春天讓我們誤以為生命被重新打開
大半個中國,什麼都在發生:火山在噴,河流在枯
一些不被關心的政治犯和流民
一路在槍口的麋鹿和丹頂鶴
我是穿過槍林彈雨去睡你
我是把無數的黑夜摁進一個黎明去睡你
我是無數個我奔跑成一個我去睡你
當然我也會被一些蝴蝶帶入歧途
把一些贊美當成春天
把一個和橫店類似的村莊當成故鄉
而它們
都是我去睡你必不可少的理由